我们有个地理老师,单身汪一枚,我们管他叫大炮,就是说话嘴没有把门儿的。
这个人特立独行,没有朋友。就是因为他的那张破嘴。说话毫不留情面,能噎死人!上到校长,下到看大门的老头,都躲得他远远的。
学校老师有啥事,也都背着他,不和他言语,只要他一掺和,性质就变了!有一次,周边学校的十来个老师,来我们学校听课。听我们班,数学课。
教务主任张淑芬,兼着我们班数学老师,此人是个寡妇,嘴极其刁蛮,人发狠,几乎学校学生全都畏惧她!
早在一周前,这娘们就给我们班交代好了:谁也别给我起秧子!谁要敢给我起秧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们全班吓得溜溜的!听课当天,屋里挤满了老师。我校老师,屋里就校长和副校长。
敌方一大群,校长仿佛觉得我方势力太过单薄,趁还没打铃,就窜了出去,探着脑袋,走廊里喊了一声:咱学校还有没有老师,再过来一个,屋里还有个空位!
这时候,大炮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我没课,我来!校长脸色当时就涨红,好像亲眼目睹了,哪个女人走廊里,掉下个卫生巾一样。
羞涩,扭捏。
大炮!你不是还有课吗!看得出校长的眼睛微微的挤动。傻子也能看出来,校长不愿意让他进屋。怕他惹事端。
没想到,大炮也不见外,挤着校长就进来了。校长半推半就。
大炮径直进来,和外校老师们点头敬意。
别看大炮平时在学校人缘不好,他自己一个人会打扮,打扮得十分精神和扎眼。
那天,大炮刚好穿了一身中山装,胳肢窝夹着个教案,中山装的左兜子上,还明晃晃地夹着一管钢笔,显然是有备而来。
外校老师以为进来的是领导级别的,纷纷站起来点头示意。
弄得校长满脸再次涨红。
讲台上,从来不正眼看大炮一眼的教务主任,我们的数学老师李淑芬,礼貌的给大炮点了点头,然后妩媚的给大炮递了一个眼神,仿佛在祈求:大炮啊,今天可别嚯嚯姐啊!
大炮牛逼轰轰的翘起二郎腿,亮出锃亮锃亮的军钩皮鞋。掏出英雄牌钢笔,不知道从哪淘的眼镜,装个学问人。
其实,大炮的地理课还真的挺牛逼,地理课他和讲电影似的,我们几乎没人睡觉。
其他科目大炮一窍不通,甚至说狗屁都不是!
数学课在诡异的气氛中展开。讲台下一阵阵不知道是真诚的,还是虚伪掌声。
马上就结束了,张淑芬感觉场下情绪高涨,意犹未尽,感觉不过瘾,就索性自己翘起了尾巴:哪个老师可以给我出道题!我来解,咱们就是切磋交流啊,不是炫耀啊!
10秒钟,台下一片寂静。
要不是校长半推半就,这场完美地听课,就完美结束了。
偏偏!屋里还端坐着个不省油的大炮。
大炮听不出来好赖话,举手示意,就上台了。
张淑芬脸上写满了诡异的笑容,好像再说:你这个二逼!连数学公式都不会,能难倒我!
大炮刷刷写了一道大题,然后点头下去了。
张淑芬咳咳两下:谢谢这位老师,这是我们学校的骨干,解释一下,这可不是我们的托啊!然后扭头就开始解题。
解了一半,张淑芬的手忽然停在半空,然后汗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砸,脸色从侧面瞅,开始逐渐憋得涨红。
就像拉屎,拉到一半拉不出来。一个橛子堵在了出口。
台下气氛也瞬间变得紧张。校长横冷大炮的眼神,明显带着一股杀气。
张淑芬台上的手,由停滞,到抖,到颤抖。汗珠子逐渐往下淌:讲了40分钟,我脑袋有点糊涂了,我想想!
又尴尬了大概两分钟。
大炮猛地起身窜上讲台:来张老师,我尝试解一下!刷刷几秒钟,大炮狂草,写出了过程和答案,然后潇洒地把粉笔头,一抛,刚刚好扔进垃圾桶。帅气!
台下一片掌声。
下来的张淑芬脸色苍白,就像刚生完孩子下手术台。缓慢,目光呆滞,疲惫不堪。
然后,那几天,就听见张淑芬在校长办公室嘶吼:赶紧把这犊子弄走!天天特么在学校起秧子!有他没我,有我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