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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电影《杀人回忆》的故事原型——华城连环杀人案“真凶出现”一事已经默默过了一周,尽管调查被重启,但从韩国媒体的报道、民众的反应来看,依然夹杂着多多少少的悲情。
当年的办案警察回忆起当年还是很悲伤,他写给犯罪者的信被媒体公布后引发了网友们新一轮的唏嘘。而对于韩国普通民众而言,这件事不由得让人想起那段军政的时光。整件事弥漫着的悲情气氛,成了解开韩国电影风格的一把钥匙。
《悲歌一曲》海报。
如果要用一部韩国影片的名字来概括韩国电影的整体文化特色、情感基调,恐怕林权泽的《悲歌一曲》最为合适。韩国电影评论家李孝仁曾经写过一本《追寻快乐——战后韩国电影与社会文化》,指出韩国电影是如何通过“寻欢作乐”的娱乐模式,让观众在黑暗中排遣心中的郁闷,默默熬过那段“充满肮脏和痛苦的、被人强制的漫漫近代岁月”。这点也恰恰说明了韩国在十九世纪末以来的颠沛流离、历史血泪,特别是在二战结束后,朝鲜半岛分裂,其中的韩国进入了军事政权时代,直至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才踏入文人治国时期。
林权泽的《悲歌一曲》便出现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影片的时代背景是二战前后,讲述了“潘索里”演唱艺人俞本带着养女松华当流浪歌手时,遇到了一位寡妇及她的儿子东户,俞本和寡妇相爱。在村里人的流言蜚语下,他们远走他乡。
养父(左)带着养女和养子在路上,全片为数不多的其乐融融的画面。
潘索里本身是朝鲜半岛传统的叙事性说唱艺术,根据其发祥地而分为了东西便制,东便制节奏快而有力、声音雄厚高亢,而西便制则以缓慢的唱法抒发悲悯的情绪为主,经典之作《沈清传》《春香传》都充满着悲情。《悲歌一曲》又名《西便制》,影片中俞本为了教养女松华唱出最经典的《狱中歌》(来自沈清的故事),不惜以药物弄瞎养女的双眼,使得她可以将内心的悲痛化为歌曲的力量。
后来寡妇死于难产,松华掌握了“潘索里”的演唱技巧,东户则成了鼓手,但他也因为受不了养父俞本而离家出走……影片《悲歌一曲》虽然没有直接讲述东户离家后的生活,但通过他的几次电话传递出来的信息,暗示着他也过得不太如意,这点也让他的鼓声与姐姐松华的歌声融为一体,充满悲情。
历史过往是带着伤痛的时光,小人物的命运都和大时代的现实紧紧相连。而当下,韩国电影里也是充满着阶级分化、中产焦虑等现实问题后的痛楚、悲情。今年斩获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寄生虫》,也是一部现实主义的悲歌。
《寄生虫》剧照,生活在半地下室的一家人的短暂的欢乐时光。
影片开场不久就已经渲染出两个阶层明显不同的生存状态。一家四口生活在半地下室的宋康昊一家,一心努力想要借助社长一家往上爬。当一家人终于如愿以偿地以各种身份进入社长的豪宅后,一连串的意外也让这个“寄生”计划变成了泡影,甚至女儿也死于非命……无论对于宋康昊一家还是社长一家来说,最终都成了一场意外的悲剧。尽管影片里是事发偶然,但其所折射出的阶级对立等问题,却是现实生活中实实在在的存在,只是被奉俊昊导演艺术化地浓缩在了影片之中。
朱真淑等在《韩国电影:历史、反抗与民主的想象》中就曾经提到,韩国电影不能脱离文化和历史而独立存在,它仅仅是文化和历史发展总体趋势的一个表征。何况,奉俊昊大学时念的也正是社会学专业,他的作品,无论是《杀人回忆》《汉江怪物》还是这部《寄生虫》,都对大众记忆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及尊重,并将其融入到影片的叙事之中。
现实主义题材的剧情片如此悲情,而即使是很多国家/地区都以浪漫为基调的爱情片,到了韩国导演的镜头底下,也往往洋溢着悲情的调子:《八月照相馆》《向左爱·向右爱》《我脑海中的橡皮擦》……韩剧三宝——车祸、绝症、治不好,在韩国爱情片里也是屡见不鲜。
悲情主义,成了打开韩国电影的一把不可或缺的钥匙。
□阿木(影评人)
新京报编辑吴龙珍校对危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