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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不择食的我,只想往肚子里装点东西。
一个饿得摇摇欲坠的人,面前只有一碗他非常厌恶的臭豆腐。换作是你,你吃还是不吃呢?
吃。比起饥饿翻江倒海的滋味,臭豆腐再难吃也是和蔼可亲的。就算你捏着鼻子,含着热泪,忍着干呕,也要把它吃个精光,因为你太清楚肚子里有料的重要性。事后你还会发圈感慨几句:哎,我太难了!饿得没办法,居然干完了碗臭豆腐,感觉还不错。
毕竟,人生旅途,我们难免饥不择食。
饥不择食时,你都吃过什么
有人在网上发了帖子问:“饥不择食时,你都吃过什么?”我发现,网友们的答案多是自己的童年往事。似乎饥不择食这种状况更容易发生在未成年人身上,一是未成年人的需求大多更初级单一,二是成年人解决饥饿的能力一般来说比未成年人更强。
有人边刷牙边吃巧克力口味的牙膏,有人上课时把香甜的橡皮擦拿到嘴里咬几口解馋,有人从父母的抽屉里翻出健胃消食片当零食,也有些聪明的娃跑到厨房里找吃的,榨菜、咸鸭蛋、猪油渣都成了他们解馋的小零食。
我小时候在妈妈的衣柜里扒出用一块红布包裹得严实的红参和西洋参,实际上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它们咬起来口感硬实,有一股特别的气味,越嚼越有回甘。说不上好吃,但总比没有强。我饥不择食地蹲在衣柜旁一块一块地把它们啃个精光。事过多日才被发现,妈妈虽是惋惜那么贵的补品让我给糟践了,她更好奇我啃掉那么多参,居然连鼻血都不流一滴。
那时候,我家附近那棵番石榴可不一般,结的果实很香,但又小又硬。你一口用力咬下去,基本只能刨下点表层果肉,再往里咬就像是咬到石块了。我实在吃不了,可我弟弟却啃得起劲,嘴里还不时发出“咯咯咯”的咀嚼声响,那牙口我至今也是佩服的。
我哥那时曾因饥不择食闹出了笑话。有一次他一群小伙伴不知从哪搞到一袋薯粉,大家一商量,决定去其中一人家里煮个糊解馋。可吃完后,有好几个就捂着肚子飞奔往村外林子里拉稀去了。原来那袋粉压根就不是薯粉,而是做豆腐的石膏粉,也难怪他们怎么煮都搅不起糊。
在每个人记忆的硬盘里,饥不择食的美事、丑事、伤心事就像一个个大小文件,历久弥新,鲜活存在。它们所占空间的大小,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成长条件、生活情趣的概况。热爱吃的人,多是热爱生活的人,热爱探索美食的人,也是热爱探索世界的人。
但在我国古代历史里,饥不择食代表着残酷,常伴随兵荒马乱、天灾人祸的出现。草民们饥不择食,吃草、野菜、树皮、观音土等,不管它们好不好吃、能不能消化,所寻求的不过是要装一些东西进去那副空空荡荡的肠胃里,让身体与灵魂都能得到暂时的满足,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决定他们对食物态度的早已不是舌尖,而是胃肠。
说你饥不择食,曾是在夸你
饥不择食一词,最早出现在宋代高僧释普济的《五灯会元》时,本意表达的是“肚子饿极了,就不挑拣食物”。在我看来,它似乎还传递着欧阳修笔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道家思想,讲究淡然平静的心态。这么说来,说你饥不择食,那是在夸你。
千年以后的今天,饥不择食淌过时间长河,成了不想站队的中性词,但它变了,变得没那么纯粹,甚至有些腹黑。试想,有人对你说“你男朋友真是饥不择食呀”,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老实人也得登时翻脸。它既极大嘲讽了你男朋友的品味,更是对你的严重挑衅。
此外,饥不择食也变得有些消极,总让人感到被迫无奈,就如开篇所言,不吃那碗臭豆腐你可能就要饿晕了,你没得选,被迫无奈吃了。终日在美食题海里乘风破浪的我们,猝不及防要面对一道单选项的选择题,看似好事,却非真有好事。
饥不择食让我常想起那位被奉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BearGrylls(贝尔·格里斯)。他在当年热播的《荒野求生》中,每一集都会陷入一个不饥不择食,就活不出去的生存绝境。
为了保命,饥不择食成了顺理成章的日常。为了解渴,他喝从一大坨大象粪便里挤出来的水,也从死骆驼胃里搜刮消化物挤水出来喝,也喝自己装在蛇皮囊里的尿液。为补充蛋白质与卡路里,他生吃了冰原死牦牛的眼珠、非洲大草原死斑马未腐烂的肉、热带雨林硕大无比的棕榈象鼻虫幼虫、口感嘎嘣脆的丛林大蚂蚱、“鸡肉味”的赞比亚犀牛甲虫蛴螬、保加利亚丛林里从狗熊粪便里扒拉出来的水果残渣等。
这些“美食”画面总有些触目惊心,让人瞳孔放大,喉咙发紧,他都会扬扬标志性的抬头纹,对着镜头鼓励你:吃这些东西很重要,否则你可能没命走出这片绝境。
后来(年),贝尔来中国了,参加一档名为《跟着贝尔去冒险》的真人秀,带着8位明星嘉宾去荒野求生。
除了生存技能环节,“美食”节目堪称重头戏了。在贝尔带领下,明星们要抛开畏惧与顾虑,饥不择食生吃牛眼、鱼眼、虫子、喝尿等。他们各种恐惧、抓狂、崩溃、痛苦的画面,也为这档真人秀攒够了热度。
原本是人在绝境中为了保命不得不吃、不得不喝的东西,在这真人秀里成了一种惩罚行为。把一颗炯炯有神的妩媚活鱼眼给你,不是为了让你补充蛋白质渡过难关,而是为了让你突破生理与心理双重障碍,激起你的求生本能与野性。
真人秀要“真”,尤其在“戏肉”饥不择食环节,若是弄虚作假虚情假意,真人秀的“真”恐怕就立不起来,节目就要垮。可要“真”也不难,难就难在你必须深信自己已深陷绝境,生死关头,不吃下这虫子可能真要饿死,不喝下这泡尿可能真要渴死。
我想一辈子和龙虾睡一块
电影《甲方乙方》里的土豪尤老板天天吃龙虾象拔蚌,顿顿都是大鱼大肉,以至对荤腥感到恶心,做梦都想过几天苦日子。
为圆尤老板的“吃苦受罪梦”,主人公他们把他送去边远山区刚遭过灾的二舅家。后因事多,把尤老板忘得干净。而尤老板则蓬头垢脸,衣衫褴褛地横卧在村口土窑上,天天盼着人来接。两个月后,当他望见姚远他们开着他的大奔出现时,他的热泪“吧嗒吧嗒”砸在土窑砖块上,却令人捧腹。二舅告诉姚远,“尤老板都快变成黄鼠狼了,一到夜里他两眼睛都发绿光”、他连耗子都吃了,就差要吃人了、全村的鸡他都没饶了。
从立flag拒绝荤腥,到偷鸡吃,捉耗子吃,三言两语就将尤老板的饥不择食展现得活灵活现。当钱康调侃他下回圆吃苦梦时,尤老板断然拒绝,说:“我想一辈子和龙虾睡一块。”
显然,“饥不择食”让尤老板清醒了许多,或许在那些无眠的夜里,他仰望星空,血淋淋的手里,还握着半只没啃完的老鼠。望着满天的龙虾与象拔蚌,闻着大鱼大肉的诱人气息,像是做着场荒诞的梦。
饥不择食,就像是个不怀好意的榴莲
“饥不择食”就像一个看上去不怀好意的榴莲,用来砸人会很疼,但用来吃却很香甜。是疼还是甜,有时真的很看际遇。
年春,我在江西婺源古村落游玩,自己一个人背包走在乡村的小路上。有一天我走走拍拍,误过饭点,下午两点钟还没找到地方落脚吃饭。突然在一路的拐弯处遇见一间竹林下的小吃店,心中大喜,好歹可以泡碗方便面充饥了!小店外煤炉上有一口白汽氤氲的大铝锅,渐走近,一股肉香袅袅飘来。意外收获呀!
我站在炉边,听着锅里颤悠悠的“咕嘟咕嘟”,暗吸香气,该不会是肥而不腻、甘香可口的隆江猪脚吧?可这是江西婺源呀。一个穿夹克的短发大叔走了出来似乎看透我心思,麻利地掀开锅盖,淡淡说道:“就剩这些了,猪头肉炖春笋。”
我盯着那么美好的一锅浓油赤酱,肥腾腾的猪头肉在油光荡漾中笨拙地扭动着,笋块木讷地帮衬其间,画面欢喜。可我的心中掠过一丝神伤,怎么会是竹笋!
在广东一些地方,人们从小就听大人们说竹笋湿毒,吃多了还会撬暗病,我的那一丝神伤正由此而发。但我更清楚,这锅意外的美味,我是不该错过的。小店旁是店家的韭菜地,竹林里有他们散养的鸡,我还要了份韭菜炒鸡蛋。
那餐充满春天气息的鲜香嫩脆,是我时隔多年后亦常会挂念的“饥不择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
有一年我在扬州街上瞎转悠,饿极时碰到路旁一摊蟹壳黄正好出炉,我一口气吃了三个香喷喷、热乎乎的蟹壳黄和一碗绿豆粥,那是我至今吃过最好吃的烧饼了。
像这么美好的饥不择食,比特意安排的探店更有戏剧性的满足感。有朋友去打卡前阵子人气爆棚的深圳某大型网红店,排队等了一两个小时,终于吃到东西了,却不觉得有多么好吃,也是难怪,排队越久,时间成本和期望值都会很高,自然,失望的机率也会高。
饥不择食胜在短时即兴,当事人并不抱太高期望,东西一落肚,满足感立竿见影,往往能有令人拍案惊奇的效果。
饥不择食的人眼里,美食江湖更有烟火气。
第一个吃螃蟹的勇者,或许不过是个穷途末路、饥不择食的囧徒。之所以人们会称他是勇敢者,主要是螃蟹这种奇怪物种长得有些可怕,吃它的未知风险较大。
人在吃自己熟悉的食物或味道时,才能放心且踏实地大快朵颐。人类择食靠的是世代相传的经验,就算不得不饥不择食,也会首选那些经验里熟悉的安全食物。
如今,国人物质生活相对富足,真正忍受长期饥饿的人越来越少。人饥饿感、匮乏感的减少,使得食物不能仅仅停留在充饥果腹的功能,还需考虑食物的精神享受与社交功能,吃饱,更要吃巧。这也让无数餐饮商家不断研究市场、推陈出新,吸引一波波并不饥饿的食客。
不过,或许在饥不择食的人眼里,美食江湖才会更有人间烟火气。